第三章 突如其来的打架事件
物理课代表再一次“忘了”收顾单的作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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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好意思啊，你自己跑一趟吧。”脸上没有半点歉意。
顾单什么也没说走出了教室。路过教导处时，听见里面正谈及自己熟悉的人，不自觉停了下来。
教导主任比平时高八度的声音冲出室内，“确定是林瑞吗？”
“就是林瑞！”
顾单朝里面偷瞄，是昨天放学时被林瑞打成猪头模样的同年级男生。
在巧克力事件发生之后，紧接着突然发生第二个事件。
经过贴着历届毕业集体照的公告栏，林瑞脚步放慢，从很远的地方他的目光就没离开过其中一张照片。
不是错觉，顾单有些犹豫是跟着他停下还是超过他。
右边楼梯上走下一对男女，一看便知是情侣关系。似乎在讨论学校的灵异事件，男生越说越起劲儿。
“真的吗？学校以前是坟墓？”
“对！据说每一届都会出现一个其实是幽灵的学生，他们共同的特征是都怕光。”
“骗人的吧。”
“怎么会骗你呢？不信你看这个男的，”路过公告栏的男生停下脚步，手指向玻璃移去，林瑞在一旁屏住呼吸，“连闪光灯都怕，照片都是模糊的。绝对是幽灵！”
林瑞手攥成拳。
看见女生惊恐的表情，男生得意地拍拍她的肩，准备继续向校门走去，却突然被人拎起了领口。
“你有本事再说一遍！”
林瑞这张脸，在学校任谁都熟悉，男生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慌，但为了在女友面前维持形象，很快镇定了下来，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推开林瑞的手，继续说道：“干嘛？我不过说这个男的……”
男生的话未说完，拳头猛地像暴风雨一样不由分说地砸下来，身边的女生被吓得发不出任何声音，脸色苍白地看着自己的男友被打翻在地毫无招架之力。
女生愣过之后连忙上前拉架，但却是徒劳。
顾单面无表情地站在两米开外，看着那个平时虽然冷淡却品行优良的男生像发了疯，一句话不说地拳打脚踢。
光线攀附着公告栏的玻璃，夕阳温暖的颜色镀上铝合金制的银边。玻璃的后面，写着“青溪中学xx届全年级集体照”的那张照片，有一个男生留下混沌的侧脸。
看不清容貌，带着无比虚无的雾气，存在着。
仿佛不曾存在。
天色渐渐变暗，空荡无人的校园里亮起暖黄色的路灯，林瑞沿着墙朝自行车棚走去，手攥成拳一路从凹凸不平的墙面摩擦过去，血迹在墙面上形成一道斑驳的轨迹。
等察觉到异样停住脚步回过头时，身后的男生也在原地站定。
没长开的模样，小脸，比同龄人矮瘦的身材，眼睑总是半垂着，好像什么也不在乎，看向哪里，哪里就跟着一起霜冻起来。柔和的灯光洒在脸上，也没能给表情描摹上任何温暖的色彩。
穿着再普通不过的校服，比任何繁密的、甜腻的、精心装饰的形象都要好看，像自然光下用DV拍摄成的一段失色的影片，孤单又压抑，让人心崩陷一块。
怔住的男生在微咸的水域中看见回忆。
应该就是这样吧。
你，应该也是这样的吧。
停留在全年级毕业照上的你的侧影，敏感而纤弱，在散漫疏离的焦距前散开，变成他人口中——虚幻的存在。
林瑞固然一贯品学兼优，顾单觉得他打架的动作却并不像花拳绣腿，比起整天招摇过市的暴走少年有过之无不及。
也许，任何人都具有不为人知的阴暗面。
没有好奇。只是一声不吭地跟了他一路，目睹他种种奇怪的行为，然后在校门口，背道而行。
公认的好学生很快被喊到了教导处。男生进门前看见顾单也没反应，像从空气面前走了过去。
“叫你父母来!怎么教出你这样的小孩?”对方家长不依不饶。
“这个，”教导主任面露难色，“他的情况有点特殊，他父母是外交官。”
“外交官?外交官就了不起啦?外交官的儿子就可以随便打人啦？！”
顾单从窗缝里看见林瑞抬起头，眼睛里充满了鄙夷之色。
教导主任搓了搓手，解释道:“呃——这个外交官呢，就是常年在国外工作，叫不来的。”
对方家长愣了一下，气不打一处来，索性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，拍着教导处的桌子叫道:“我不管什么人的儿子，打了人就要赔钱!至少要拿出一千块医疗费来!还有精神损失费!还有……”
见对方有点耍无赖的态度，教导主任无奈地皱了皱眉，刚想开口，“啪”的一声，一叠红色的人民币摔在面前。
林瑞将空钱包塞进制服上衣的口袋里，冷淡地说道:“这里有五千块，你们拿了走人。”
局面瞬间升级到这种程度倒是大大出人意料。
被打男生的母亲立刻把钱收进口袋，一面说着“这还差不多”，一面扬长而去。
“林瑞，你到底怎么回事?”与往日所了解的得意门生实在太判若两人，教导主任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。
林瑞头侧向窗外，看了一眼露出半截脑袋的顾单。
“你究竟为什么打他? ”觉得事情不应该这样结束，像林瑞这样的学生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出手打人呢?对方一定做了什么让人忍无可忍的事。
——为什么?
“因为……”林瑞把脸转向屋内。
教导主任在等着答案。
“我心情不好。”
在青溪中学，把人打成猪头然后丢下一个“我心情不好”的理由，把目瞪口呆的教导主任一个人晾在办公室——这种事大概也只有林瑞敢做吧。
看到教导主任的表情，顾单感到大快人心。
男生倒不以为然，情绪有点低落地往教室走去。
站在教学楼转角处，顾单犹豫片刻，朝操场观礼台的方向转了弯。不一会儿，就听见身后男生的脚步逐渐迫近。
顾单停住，林瑞没放慢速度从他身旁径直走过。擦肩的一瞬，男生的脸上好像有种叫做“笑”的表情。
不知道是否是错觉。
即使在同一座城市、同一所学校、同一个班级，甚至是曾经相隔不到一米的相邻座位，也依然会有这样的情况存在。
——我们，不是生活在一个世界的人。
林瑞，提到这个名字，在别人脑海里便只剩下唯一的一个定语——完美。
而顾单则是线段的另一端。
如果一开始便背道而驰，沿着光线朝两个不同的方向奔跑，怎么可能会有交集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