闵易拿出支付卡，付了十块钱，他紧张的盯着柜员的手，等待着审判时刻的降临。

“如果第一个数字是奇数，说明她心里还有我……”闵易反复在心里重复着这句话。

柜员头也没抬的告诉他可以了，说明彩票已经发到了他的支付卡上，他拿回了卡，不太敢看，他有点犹豫要不要把偶数当做她想着他的条件。不过很快他就决定，要相信自己的第一直觉。

【资料图】

他猛地把卡反过来，看向了第一个数字。

“19！”

闵易心里一下乐开了花，他没有换数字是对的，这叫冥冥之中自有天意，她果然心里是有他的，于是他带着愉快的心情走出了彩票站。

虽然这一切并没有什么意义。

七乡一中的教室里，闵易正坐着发呆，他怎么都想不通，既然她心里还有他，那为什么会一周都不回他的消息呢，前几天还可以理解，毕竟要高考了嘛，人生中最重要的考试前夕，她想要专心学习也是可以理解的，可高考已经结束一整天了，闵易问她考的怎么样，她还是没回消息，这让他感到非常焦虑。

有个人突然侧着坐到了闵易前面的位置，把胳膊往他的桌子上一搭，悠哉的问道：“想好去哪玩了吗。”

闵易不用看也知道，是他的发小死党。

“不知道。”

死党盯着闵易看了一会儿，“怎么瞅你跟要死似的，没考过？”

“怎么可能呢。”

“是啊，一中的人怎么可能考不过呢，那你愁啥呢，愁考不上大学？”

“呵，这有什么可愁的。”

“是啊，咱俩这水平大学门槛都够不到，那你还有啥可愁的啊。”

死党突然靠近了一些，低声神秘的说：“哦我知道了，跟你那个小女朋友吵架了吧。”

闵易叹了口气，实在是不想理他。

“不会吧！什么情况，你是不是昨天跑去奔现了，是不是干坏事了，不对，那你应该高兴啊。”死党露出了坏笑，但是看闵易没有笑的意思，他就又严肃了起来，“那看来还是吵架了，你说人家处对象的都指着高考之后赶紧玩呢，你这怎么还偏赶着高考之后吵呢。是不是人家找着新对象了，我早就说这网上的不靠谱吧……”

“啧，烦不烦啊！”闵易打断了死党的揣测，他一向讨厌别人用嘲笑的态度提起他的网恋，人各有志，他就是喜欢好看的会打扮的女生，就是不喜欢身边这些学习好的榆木疙瘩，这是他的自由。

“行行行，不说了，”死党早就知道不能提这茬，“可是等毕业典礼一结束，咱可就是成年人了，每个月三千的补贴，明天可就到账了，咱得出去花钱啊，你总不能这个样子在家待着吧。”

“我对玩没什么兴趣。”

“那你想干嘛？难道去打工？”

“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，这辈子不可能打工的。”

“那你要念书？考大学？”

“再学一辈子我也考不上大学。”

“那你到底想干吗？”

闵易想随便说点什么搪塞他一下，不过他突然就愣住了。

“是啊，我到底想干吗呢？”闵易在心里问自己。从前他只觉得，她就是他的全部生活，不论是出去玩还是打工还是念书，他都无所谓，只要她想做什么，他就陪她做什么，至于他自己到底想干嘛，他说不上来，不是他从不考虑自己，而是他确实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。

除了爱情。

这一下，闵易想到了一件事，他早就想做的一件事，他要去找她，他要用补助金这笔巨款，飞到她的乡村，亲自见她一面。只要见她一面，也许一切问题就解决了。

闵易跟柳晴是在网上认识的。

这年头，几乎每个长得好看人都喜欢开直播，乡下的生活单一无趣，通过网络可以认识世界各地的朋友，现实中不善于表达的人，都集中在这里报团取暖。当然，偶尔碰上来自城市的打赏就再好不过了。

闵易偶然打开柳晴直播间的那天，那里一个人都没有，她就静静的在那坐着，仿佛等待对她来说就是一种乐趣。她看到闵易的到来，也没有显得很开心，看一眼就走的人她见过太多了，像她这样在镜头前文文静静的模样，是很难吸引住别人的。

可是在闵易眼里，那就是他梦中情人的模样，不聒噪，也不木讷，像是高高在上与世无争的仙女，但又没有冷淡到不食人间烟火。

从那天起，他们就经常聊天，后来发现他们竟然同岁，接着加了联系方式。柳晴是闵易难得一见的漂亮的女生，而闵易则是柳晴难得一见的成绩好的男生。没过多久，两个人就确认了恋爱关系。

每天放学回家，闵易都会第一时间打开电脑，看看有没有收到对面的消息，因为柳晴那边放学时间早，所以他总是能看到屏幕上的未读提示，然后露出欣慰的笑容。

可是这样的日子只持续了半个多月，未读提示出现的频率就降低了，渐渐的也就没有了，她似乎不再像从前那天每天盼着和他聊天。闵易安慰自己，哪能一直保持开始的那种热情呢，所以他没有埋怨她，而是尽力配合她的习惯，以至于后来没什么事，他们就可以一整天不说话。

而一周前，柳晴并没有回复闵易的问候，他心里着急，却又不能表现出来，只能安慰自己她大概是在忙，可一天两天三天过去了，闵易装作不在意发过去的那些话她一次也没回。闵易猜想，大概是高考前，家里不让她用电脑了，大概是她徘徊在及格线附近，所以最后几天想好好学习了。

总之，不可能是她不喜欢他了，因为彩票上是这样说的。

如果真的是她变了呢？闵易不敢往下想。

拿到补助金三千块，闵易先去买了一部手机，这样出门在外会方便很多，然后他自己坐上飞机，来到了柳晴所在的第一乡。

他偶尔会给柳晴网购零食，所以他知道她的地址，所以他找到了她的住所，站到了她家门前。

闵易站在门口犹豫着，他的到访会不会让她觉得唐突？她家里知不知道她谈恋爱的事？如果应门的不是她而是其他人那该怎么办？如果……

思前想后，闵易还是觉得应该先发个消息，于是他站在她家门口，在手机上跟她说：“能见一面吗，我在你家门口。”

过了十几分钟，对面还是没有消息，闵易觉得有些难过，又有些生气，他千辛万苦来到这儿，她却见一面都不肯，就算她移情别恋了，只要亲口跟他说一声，他自然会安静的离开的，何必要这样躲着呢。

于是他又发了一条：“不见到你我不会走的。”

又过了一会儿，屏幕上终于闪出了来自柳晴的提示信息。

“我暂时不想谈恋爱了，你回去吧，我已经搬走了不在家了。”

虽然闵易一遍又一遍的骗自己，可是骗的次数越多，其实她已经不在意他的可能性就越大，这他是知道的，可真的看见这几个字的时候，他又觉得心里像针扎的一样疼。

“给我个理由。”

“是我的问题，我不想谈恋爱了。”

“这种理由谁会信啊！”

可闵易的消息刚发过去，屏幕上就显示出了一个红色的感叹号，柳晴将他的好友删除了。

他的悲伤全部转化成了愤怒，他想起了死党说的那些话，想起了他对网络交友的诋毁，这种被人说中的感觉让他更加愤怒。于是闵易站在柳晴家的门前一动不动，他一定要等到她出来，让她给自己一个交代。

一个两个三个小时过去了，闵易仍站在柳晴家门口，可他现在只觉得膝盖酸疼，肚子饿的咕咕叫，头像缺血一样发晕。一向坐在教室里读书的闵易受不了这种煎熬，最终他认输了，他没等到屋子里的任何一个人，只有路人走过时向他投来诧异的目光。于是他迈开沉重的步子，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了。

闵易疲惫的回到家，刚好是晚饭时间，父母正坐在餐桌上吃饭，看到闵易进门都很诧异。

“不说很晚才回吗？吃饭了吗？”母亲问道，闵易摇了摇头，于是母亲一边起身去厨房拿碗盛饭，一边说着：“你没说回来吃啊，没做那么多菜，凑合吃一口得了。”

闵易坐了下来，用筷子拨了拨碗里的米饭，没什么胃口吃东西。

“我说，你现在也是挣钱的大人了，想好将来做点什么没啊。”母亲问道。

“你爱玩啥玩啥，但我跟你说，必须劳逸结合，”父亲说道，“要是打牌，每隔俩小时得起来活动活动，成天坐着就坐废了，棋牌室那老孙头，刚五十，人快下不来床了，可不行。咱不是城里人，身上这零件不能换，必须金贵点使唤。”

闵易盲目的点着头。

“你要是想跟对象或者朋友出去住呢，你就出去住，”母亲接着说，“你要是在家住呢，你就贡献点伙食费，就当还我们以前给你的零花钱了，一个月就，五百吧。”

“你可真行！要人家五百！”父亲说，“租个房子一个月才两百。”

“伙食费！伙食费！那买菜做饭不要钱啊。再说，咱儿子以前一个月一百的零花钱，除了那有工作的家庭，谁家孩子能拿这么多零花钱，我高投资就得有高回报不是。”

父亲母亲一唱一和的，说的两人哈哈大笑。闵易则完全没心思听他们打趣。

这时，闵易兜里的支付卡震了一下，他拿出来一看，上面弹出两条提示信息。

第一条：闵先生恭喜您，您于新历311年6月8日购买的第2023期福利彩票，幸运的获得了特等奖，奖金已发放至您的个人账户，祝您生活愉快。

第二条：支付卡到账，61,097,425.87元。

闵易一下子有点没看明白，然后他把支付卡拿到眼前仔细的端详起来，他数了好几遍数不清这到底是几位数。

“我看你成天就坐电脑前面打字，也不干点啥别的，”母亲还在说，“实在不行你就找个工作干干，比如去市场搬搬货，去大街上扫扫地，或者当个收银员，诶听说现在理发师挣的可多了，学一个手艺也挺好。工作挣挣钱，咱也体验一把有钱人是什么感觉……”

母亲的唠叨让他感到烦躁，几个小钱的事居然让她说了这么多话，他在支付卡上按了几下，给父亲母亲每人转了一百万过去。然后他说了句吃饱了，便快步走回了自己的房间。

母亲想拦却没拦住他，等闵易回到房间关上门，外面突然传来了母亲的尖叫声。

“一百万！啊啊啊！一百万！这这这，”接着就是急促的敲门声，“儿！儿！怎么这多钱！这钱哪来的！”

“彩票！中了！”

“啊？中彩票了！中了多少钱啊！”

“别管了！反正一百万是我的伙食费，够不够！”

“啊够，够够的了。”

“那不就行了！吃你的饭吧别烦我了！我想自己呆着！”

“啊行，行行行，你说的算。老公呀……”

听到母亲的声音变远了，闵易不耐烦的叹了口气。其实他很高兴自己中了奖，这么多年的坚持没有白费，而且母亲的欢呼也让他由衷的高兴，可是他总觉得，自己是一个刚刚失恋的人，不应该表现出开心的样子，如果只是钱就能让他高兴起来，那是玷污了爱情在他心里的地位。他有了这么多钱，他原本应该这么快乐，可现在已经没办法分享给他心里最爱的那个人，这让他感到无比的悲伤。于是闵易把头埋在了枕头里，感受着心里的悲伤。

六千万……

闵易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起来。

第二天一早，闵易就出了门，母亲很识相的什么也没问，也没打听他回不回家吃饭，反正连她自己都不打算吃自己做的饭了。

闵易一出门，他就感觉自己身上有一股气流在涌动，让他很不自在，他需要花很大力气才能装出跟平常一致的样子。路上的行人在他的眼里已经变了样，他看到的不再是一个个的人，而是“月薪三千”这几个字，这样的人，他可以顶两万个，他一宿没睡着觉，反复的算着，一个月薪三千的人，需要不吃不喝一千七百年，才能得到他现在的财富，连城里的大科学家都未必有他富有，可他依旧打算低调做人，做个普通人，除非有谁逼他……

一转眼，闵易来到了第七乡机场，买了一张前往城市的机票，这是他想了一晚上想出的完美计划，为了见到柳晴，他需要买一辆车。

汽车这个东西在乡下是极不常见的，因为最便宜的车也要三十万，一个普通家庭省吃俭用十年才能买得起一辆车，乡下这地方不大，又不需要爬高，大部分时间车是派不上用场的，也就只有极个别有钱人才会买一辆来象征地位。

而闵易现在手上有六千万，他可以买最好最贵的车，只要把车往柳晴家门口一停，一定会有许多人上来围观，她也一定会来，到时候他就缓缓摇下车窗，装作跟往常一样的跟她打招呼，也许她就会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回到他身边……

从城市机场出来，闵易上了一辆公交车，目的地是中心商城。中心商城是城市里最大的购物中心，就建在城市最中央，是他唯一叫得上名的商城。以前只是在网上听说过，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去这里，更没想过自己可以在这儿消费。

公交车有条不紊的飞行在城市的低空，老师说，城市的车为了适应交通立体化，都改用了飞行式动力，不像乡下的车可以用轮子贴着地面跑。虽说理论上公交车运行在高度最低的公路上，可闵易向下看去还是感觉高的吓人，至少得有一百米，整个乡下都找不出这么高的地方，这个景色看的他腿直发软。

虽说向下看的时候很壮观，但是向上看的时候就没意思了，四周都是自带柔光的大楼，高度直耸入云，根本看不到头，空中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条行车道，汽车在城市交通中心的统一指挥下，一个挨一个的行驶在公路上，很像是多米诺骨牌。这些大楼和汽车几乎占满了向上的视野，天空只能露出一点点，完全没有乡下那种广阔的蓝天近在咫尺的感觉，这让闵易觉得有点压抑。

公交车把闵易送到了中心商城的下层，出来之后他需要换乘电梯，犹豫再三他还是选择了更慢一些的直梯，乡下人没有城里人那么喜欢高处，如果坐扶梯爬到那么高的地方他可能会吓死。然而直梯的四周都是透明的玻璃，其实也没有好多少，而且速度太快让闵易一阵耳鸣。

到了中心商城，闵易没有着急的直接去看车，既然要买豪车了，身上的乡下衣服就略显寒酸了，他准备先去买一套好看的衣服，于是他来到了商城的中段，闵易没有想太多，他直接走进了离电梯出口最近的一家店铺，既然占据了最好的地段，那里面的东西一定是最好的，闵易这样认为。

他走到门附近的人形模特前，上下打量了一下，这是一套工作装，看起来很正式，像是有钱人穿的。出于好奇，他拿起了衣服上的吊牌，看了一眼价格。

“8088！好家伙。”闵易小声嘀咕着，一个人省吃俭用三个月都买不起这一身衣服，他全身上下加起来连它的零头都没有。

“先生您好，”这时一位售货员走了过来，“这是本季最新款的实用型休闲工作装，外层防水防电，内层有高吸附性衬底防潮防汗，中间压制了冷热调节层，可以在任意有无线电源的地方实现体温调节。”

“哦，”闵易若有所思的附和着，“不错不错。”

“请问您在购买衣服的用途和预算上有什么考虑呢，我可以帮您选择最合适的款式。”

“啊？衣服还能有什么用途，就是穿呗，我自己穿。”

“是这样的，如果您的衣服需要在乡村使用的话，建议不要选择带冷热调节层的衣服，因为乡村无线电源的覆盖率不高，冷热调节层大部分时间排不上用场，选择普通的衣服也可以节省很多预算。”

闵易突然觉得有些脸红，因为对方很明显看出自己是乡下人了，他倒是更希望对方没礼貌一些，比如说一些“买不起就别碰”之类的话，这样他好用自己的存款羞辱回去。

“啊，那，就买这个吧，”闵易指着模特上的衣服。

“确定买这一款吗先生。”

看到售货小姐非常礼貌的样子，闵易无端的想到，也许城里人对你的最大鄙视，就是向你确认一遍你是不是真的要买。

于是闵易犹豫了一下，然后试探性的问她：“还有更贵的吗。”

售货小姐愣了一下，然后笑了笑回到：“没有了先生，这就是本店价格最高的一款了。”

“那就它吧。”

衣服从取货到根据闵易的身材微调，一共只花了十分钟的时间，试穿的时候闵易不由得感叹原来世界上有穿起来这么舒适的衣服。最后他直接穿着新衣服走了，对方微笑的表示会帮他处理掉旧衣服。

穿上新衣的闵易顿时感觉身上充满了自信，他只要别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到处瞎看，别人应该就会把他当做城里人的。带着这样的感觉，他坐电梯来到了商城最上层，汽车的销售处。

卖汽车的地方比起卖衣服的地方空旷很多，这里隔十几米才会有一个汽车展示，不像中层那样店铺挨着店铺。这一次闵易刚进门，销售小姐就已经来到了他面前。

“先生您好，我是拥有三十五年销售经验的经理，保证帮您选择最适合您的车型。您可以叫我小雪，请问先生您怎么称呼？”

这个看起来跟自己一般大的女生，却已经有三十五年销售经验，还真是人不可貌相。不过永生人看起来都是这么大的，搞不好她之前还在楼下卖过三十五年衣服呢，不然怎么说问城里人年龄是一件不礼貌的事。

“我，我叫闵易。”

“好的闵先生，请问您本次购车的使用场景和购车预算是怎样考虑的呢，我可以帮助您筛选符合的车型。”

这话听起来有些耳熟，分明跟楼下买衣服的人是一样的，于是闵易疑惑的问道：“为什么要问场景和预算，我看起来像乡下人吗？”

小雪礼貌的微笑着，“对不起先生，了解客户的需求是我们销售的第一步，并非对不同地方的人区别对待，如果冒犯到了您，我表示诚挚的歉意。”

“算了算了，”闵易挥了挥手，“我这么说完肯定暴露我是乡下人了。”

小雪笑了笑，靠近闵易小声的说道：“如果您希望融入城市生活的话，记得换一双搭配的鞋。”

闵易赶紧低头一看，原来自己还穿着乡下的旅游鞋，跟身上八千的正装完全不搭，这一下让他脸红了起来。

“我们这边有员工的工作服，如果您需要，我可以为您找一双合适的鞋子来。”

闵易本想拒绝，可自打发现了这鞋子不配套，他就觉得身上的自信一点都没了，甚至还多了几分羞愧，他像一个地主家的傻儿子，穿着豪华西装配旅游鞋，就差把土鳖两个字写在脸上了。

接受了小雪的好意之后，他一下感觉两人的距离拉近了不少，说话也顺畅了起来。

“我们乡下嘛，其实买车也没什么实际用途，看着好看的就行，图个面子。”

“那您看这一款怎么样，”小雪带着他来到门口最近的一辆车，“这是本年度销售量第一的车型，长途普惠版，主打舒适耐用，动力系统采用外挂式螺旋翼，外观看起来霸气十足，内部空间和储物空间大，方便您和家人长途旅行，比如可以带家人去贝加尔湖钓鱼，或者去南极看企鹅，这一款都非常实用，而且售价35万，属于性价比非常高的一款。”

闵易噘着嘴摇了摇头，只说了句：“再看看别的。”

“那您再看这一款，”他们又来到了另一辆车前面，“这是白领精英很喜欢的都市日用版，主打小巧美观，动力系统采用底座内嵌的八管空气压缩机，外观设计上更注重线条的流畅，看起来更内敛美观，对美感有追求的精英人士都喜欢选择这一款，售价50万，略贵一些。”

闵易还是噘着嘴摇了摇头，说着：“再看看吧。”

这一次小雪没有再带着他看别的，而是问道：“您在购车时更加看重什么特点呢？比如外观？内饰？动力性能？您是怎么考虑的呢。”

“我觉得吧，这些吧，”闵易扭捏了好一会儿才说出下一句话，“有点便宜。”

“哦哦，”小雪苦笑了一下，“那请问您的预算是多少呢。”

“我估摸着，就，一千万吧。”

“一？一千万！？”小雪的表情头一次失去了原本的从容淡定，看起来三十五年来她从没听过如此离谱的预算，“那，那我了解了，这样，您跟我来里面吧。”

于是他们穿过大厅，来到了一个内部电梯。

小雪小声的问道：“您，您是做什么工作的呀。”

“我……”闵易知道自己不能说是中彩票，因为买彩票这种发大财的东西是不允许城里的永生人买的，所以靠彩票发财对他们来说是一件很冒犯的事，他只好编一个瞎话出来。

可是编个什么好呢，闵易想说一个自己喜欢的工作，可是当他问自己喜欢什么工作的时候，他却一个也说不上来，就算是全世界所有工作任他选，例如科学家、程序员、甚至是艺人，哪一个他都没兴趣，他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，他只想跟柳晴在一起。

没办法，最后闵易咳了咳，说道：“不方便讲。”

小雪会意的点了点头，虽然闵易并不知道她到底会成了什么意思。

他们来到了中心商城的最顶层，这里是一个不大的房间，三面都由透明的玻璃组成，这里是城市的最高点，透过一侧玻璃向外眺望，越过逐级降低的城市结构，可以看到远方的地平线，从另一个方向向下俯视，可以看到悬在空中的城市纪念碑花园，以及伫立在那里的解放英雄蓝图的巨型雕塑。这里可以称得上是城市里风景最好的房间。

房间中央停放着一辆汽车，它看起来比之前的长途款更宽大，不过它既没有外挂旋翼，也没有优雅的线条，甚至外观也是很土很单一的灰色，看起来不怎么好看。

“闵先生您看，这是今年推出的限量款顶配汽车，全世界仅此一台，它是集现代工业技术于一体的跨时代产物。首先是他的能源，使用的不是传统的聚变电池，而是最新的反物质电池，一块反物质电池存储的能量，是同体积聚变电池的一万倍，也就是说，传统的汽车的行驶里程大约是十万公里，而它可以达到十亿公里。”

“妈呀十亿公里，我开一辈子也开不出这么远来啊。”

“是的，为了充分发挥反物质电池的性能，它的车身使用了旧时代的航天材料钛合金一体打造，内部实现了全封闭内循环，底盘嵌入了三种动力系统，除了常用的空气压缩机之外，还附加了迷你螺旋桨和无工质推进引擎，所以这并不是一辆汽车，而是一艘海空宇三栖太空船。”

闵易听得眼睛里直冒光，这就是他要的汽车，真正有价值而不是看起来有价值的车。

“多少钱。”

“标价649万。”

“买了。”

办理付款手续的时候，从店长到店员全都跑来祝贺闵易，手里还带着各式各样的礼物，有新款手机、行李箱、洗漱用品、户外帐篷等等，贴心的小雪还跑去楼下亲自挑选了一款名贵皮鞋送给闵易，这种被人尊敬爱戴的感觉让他有些飘飘然，差点忘了自己买车的目的是什么了。

领了车钥匙，与大家拍了一张合影，闵易坐上了属于他的车。天窗缓缓开启，一阵狂风呼啸的声音顿时充斥在房间内，但是坐在车里的闵易是听不到的，甚至八管空气压缩机同时启动，他都没感觉到有任何噪音。随着推力逐渐增加，车子缓慢的浮到了空中来到了室外，即使是接触到了外面的狂风，车里的闵易也没感觉到一点晃动，车载辅助系统很好的为他保持了车身平稳。接下来闵易输入了目的地，也就是柳晴家的地址，车子便自己动了起来。

前半程与来时大同小异，车子在交通指挥中心的控制下运行在公路上，闵易看不见其他车里的人，也就不知道对方有没有投来羡慕的目光，但他猜测肯定是有的。

出了城市之后，虽然导航会自动把车带到目的地，但是闵易迫不及待的换上了手动操作，握住方向盘的那一刻，一种世界尽在掌握的满足感从他心中升起，他开始加速，不断地加速，感受着前进带来的推背感，速度带来的刺激让他不自觉的欢呼了一下，他想着要不要就这样直接冲到太空里，去看看地球到底是什么样的。

空气摩擦带来的轰鸣声不断变大，闵易也越来越兴奋，然而一声警报打断了他的情绪，系统提示在人类生活圈内最高时速限制为1000公里每小时，若想加速进入近地轨道，至少需要远离人类生活圈200公里。

先开出去200公里再加速到太空，折腾一圈估计要好几个小时，可闵易还急着去见柳晴。

被打断之后，闵易一下子没了兴致，他觉得累了，于是又把车子还给了导航，自己则安稳的打了个盹。

一个小时的功夫，闵易就到了柳晴家门口，车子刚一落地，就有好几个小孩围了上来，远处也有一些大人看着这边指指点点。闵易原本想等柳晴自己出来，但周围的人比他想象中多，他在车里坐着不动显得有些做作，于是他整理了一下衣服，打开车门走了出来。

“这车好酷啊！”一个不大的小男孩喊着。

闵易瞥了他一眼，淡定的说：“不是车，是太空船。”然后便朝着柳晴家门口走去。

他刚走到门口，门便打开了，一对中年夫妇站在门口，像是被突然拉上舞台一样有点不知所措，他们远远的就听见了汽车的声音，却没想到开车的人是来找他们的。

“您好，”闵易微笑着说，“请问柳晴在家吗。”相比上一次站在这里，闵易多了很多自信。

“你，你找她什么事。”

“我，额，”闵易想了想，“找她是工作上的事。”

“工作啊，噢哟，你是她老板吗？你们这行这么挣钱吗？”

“额，算是吧。”闵易不晓得她在说什么，随口附和了一下。

“可她不早就搬过去了吗，你怎么还找到这儿来了。”

“啊？她搬走了？”

“是啊。”

“搬到哪去了！”

“城里啊。”

闵易从柳晴父母那里要到了她的新住址，他回到车上，飞速的向城市开去。

闵易心乱如麻，不是因为柳晴真的搬走了，而是她搬去的地方，城市。

她搬去了城市，就说明她有了在城市落户的资格。

她搬去了城市，就说明她得到了永生的资格。

怎么会这样呢。

从前在聊天的时候提到过，他们都是不在意物质生活的人，也都是不畏惧死亡的人，他们愿意白头偕老，一起从日出走到日落，一起走完平淡的一生，一个人会带着遗憾先离开，一个人会带着遗憾活下去，但他们的心里始终都有着对方。

可结果呢？柳晴获得了永生资格，说明她背着他偷偷参与了永生摇号，说明她根本不愿意跟他一起迎接死亡，说明她跟他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。他以为最坏的情况只是她变了心，却没想到她的心从一开始就不在他这里。

闵易带着怒火一路来到了柳晴的新家。她住的地方是城市边缘的一间公寓，这里住的都是新搬来城市的、以及收入最底层的群体。

车子自动停在了车库，闵易坐着电梯向上，柳晴住的位置不高，没过多久就到了，这一次闵易没有任何犹豫，他直接敲响了柳晴的门，里面也很快有了回应。

门打开的那一刻，闵易终于见到了柳晴，终于第一次亲眼看见她站在自己面前，那一刻他觉得她比屏幕里更加真实更加好看，也更让他喜欢。而柳晴则是盯着眼前的这个穿着华丽的人上下打量了好一会儿，才认出他是谁。她的表情先是疑惑，认出闵易的那一刻又瞬间变成了烦躁。

“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。”

“我还想问呢，你怎么搬到这儿来了！”

“这有什么可问的，”柳晴双手抱在胸前靠在门框上，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，“我摇到号了呗。”

“我们说好的要永远一起做人类，一起直面死亡，你都忘了吗？你甚至不想解释解释吗？”

柳晴白了他一眼，“有什么可解释的，你呢，你不想解释解释吗，你这身衣服可不像你能买得起的。”

“我又没偷没抢，有什么不能解释的，我就是中彩票了而已。”

“呵，彩票，”柳晴不屑的笑了笑，“那我也解释了，我就是中了摇号而已。”

“我要听的不是这个！我想知道你从前说的那些话是不是真心的！你到底心里有没有过我！”

“闵易！你还不明白吗！”柳晴气的站直了身体，直勾勾的瞪着他，那股带着恨意的眼神让闵易心里一惊，似乎是他做错了什么才让事情变成现在这样的，可他早已经仔仔细细的想过是不是做错了什么，他想破头也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招惹她的事。

看着闵易不解的表情，柳晴反而笑了，她笑的很轻蔑，又把身体靠回了门框上，她平静的说：“我跟你说过多少次，不要买彩票，不要买彩票了，你也答应过我多少次，可你呢，还是不停的买不停的买。是，我为了跟你赌气，我去参加了永生摇号，18岁才能参加摇号，我就去了一次，可你呢，你答应过我不买之后，有停过哪怕一次吗。”

闵易的气焰一下子被扑灭了，羞愧让他的额头上渗出了汗，他完全忘了还有这回事。

“可，可我中奖了啊，”闵易换上了讨好的表情，“我中大奖了！以前是花了点钱，但现在完全挣回来了！我可以答应你今后再也不买了，我绝对不买了！我现在手上的钱花一辈子也花不完！你就原谅我吧！”

柳晴摇了摇头，“没什么原不原谅的，你很幸运中奖了，我也很幸运中奖了，咱们扯平了，但咱们已经不是一类人了，没必要再有什么纠葛了。”

“晴儿！我中了六千万！六千万！虽然你永生了没有补助金了，但是这个钱够我们花一辈子的！我的一辈子。等我这一辈子过完，剩下的钱都给你！都给你好不好！”

柳晴又是轻蔑的笑了笑，“你觉得我会因为钱就跟你在一起是吗，原来你就是这样看我的。”

“不是，不是，我只是觉得，你不是说过你很讨厌打工吗，有我在，至少你可以一百年不打工啊，生活会轻松很多不是吗。”

柳晴盯着地面沉默了好一会儿，闵易以为她心动了，以为事情有转机了，他呆呆的望着她，等待着她像从前那样对自己笑，可她只是叹了口气。

柳晴缓缓的说道：“闵易，你知道吗，得知自己有资格永生的那一天，我一整夜睡不着觉，我反复的思考为什么偏偏是我抽中了。我一直觉得人生没有意义，我们来到这世上，不过是千万普通人中的一个，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影响，所以我只想平平淡淡的混完这一生。

可突然之间我的人生变成了无限长，死亡不再是我的终点了，所以我思考起了生命的意义，我存在于世的意义，突然之间，真的就是突然之间我发现，原来世界是这么大，我有机会体验这世界上所有的事，我可以扫大街可以卖货也可以当科学家，我有机会游遍地球的每一个角落，我可以在未来跟随人类走出太阳系，我甚至有机会跟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谈恋爱。

命运强行把意义塞到了我的手里，现在我无比的珍惜它，得知自己永生的那一天起，我就不再是从前的我了。”

“你有机会跟世界上的所有人谈恋爱，唯独不能跟我在一起吗。”闵易祈求的说。

“不是这个意思，只是我突然觉得，以前的我，我们，都太幼稚了，没有思考过世界，甚至没有思考过自己，嘴上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就把自己当成了高尚的人，一时寂寞的偶遇就把它当成了真爱，其实都是自己骗自己罢了。你对于我来说跟别人不一样，可我不认为那就是爱情，甚至有时候我也觉得，我对于你来说，也不一定就是爱情。”

“你凭什么说我心里的不是爱情，你就是我生活的全部！”

“闵易，我问你，你有想过自己将来要做什么吗。”

“我原本计划的将来就是跟你在一起。”

“不要说我，就是你，你自己，你对你的将来是怎么打算的，你喜欢什么，想做什么，想成为什么样的人，你考虑过吗。”

闵易沉默了一会儿，摇了摇头。

“所以说，连这些最基本的事情你都没有想明白，为什么就能确定你爱我呢，换句话说，你还没做到爱自己，怎么能确定给我的就是爱而不是偏执呢。”

闵易觉得柳晴说的似乎有道理，他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她，但他听明白了一点，他对她来说依旧与别人不同，只是她现在不相信这是爱情，他还有机会，只要有一天她相信爱情了，他自然还有机会跟她在一起。

于是闵易的表情释然了，他说：“好吧，我明白了，我会回去的。”

闵易刚要走，但又折了回来，“那个，你刚来这边，城市里开销大，又没有补助金，你压力应该挺大的吧，我给你一些钱吧，”说罢，闵易掏出了支付卡，直接转给了柳晴一千万，“就当是报答你以前带给我的快乐时光，或者算是我买彩票这事的赔罪……”

柳晴没等他说完，就拿出支付卡，把他的钱转了回去，并且直接设置了拒收来自闵易的转账。

“我不会要你的钱的。”

“没别的意思，就是想帮你分担一点压力，你想怎么花都行，给别人花我也不在乎，给你了就是你的了。”

“我说了我不会要的。”

“真的，你收下吧，不然我会难受很久的。”

柳晴不想跟他理论了，说了声再见就回到屋里关上了房门。

闵易心里很难过，他们唯一的一次见面却成了他们正式分手的见证，不过他心底也有些高兴，至少他们曾经的感情是真的，而且将来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，现在闵易要做的，就是让他们将来还能有机会在一起，刚刚的转账就是这个目的，他希望自己能间接参与到柳晴将来的生活，这样她就会一直记着他，等她想清楚了愿意谈恋爱了就会来找他。

然而柳晴拒绝了他的好意，这让他有些难受。闵易想着该怎么办，人已经走到了车库，这时他突然想到，既然她不愿意直接接受钱，那么就送她个实用的东西吧。

眼前的车就是个不错的选择。

闵易绕着车走了几圈，想到了一个好主意，他直接把车留在了这儿，然后找到一家邮局，他决定亲手写一封信给她。

“晴儿，以前的事是我做的不对，我也不奢望还能在一起了，我只是想给你留点什么作为纪念，这是我今天一时兴起刚买的车，现在发现车在乡下也没什么用，不如就留给你吧，在城里生活用的上。如果你嫌贵重，可以等你自己买了车之后再把它还给我，所以这次还请你一定收下，不然我会觉得我们过去的时光变得没有意义了，我也就没有意义了，请你一定收下。车就在你楼下的车库，随信附赠钥匙。”

闵易把车钥匙放进信封，交给了邮局，然后自己去了机场，搭公交回到了第七乡的家。

第二天，闵易正在家里发呆，想着自己是不是也该去抽个永生签，家里突然收到一封信，是给闵易的一封信。

拿到信封的那一刻，闵易的心里就凉了半截，他寄过所以他知道，里面正是他的车钥匙。

他打开信封，里面是柳晴写的字，短短的一行。

“我不会收的。”

这张纸的背面，正是昨天闵易写给她的那些内容，也就是说柳晴连一张关于他的纸都不愿意留下，她已经铁了心要跟他一刀两断了。

闵易气的将信纸揉成团丢进了垃圾桶，然后跑回房间趴在了枕头上，他很难过，他觉得柳晴太绝情，绝情到不给自己任何还能在一起的机会，如果就这样断了来往，那他就再也没有机会了。闵易想哭，可是胸口抽搐了两下又没哭出来，只能就这样趴着。

一直到下午，闵易才从床上起来，柳晴不接受他的好意，他还得去把车取回来，不管怎么说，这六百多万的车还是不能说扔就扔的，而且他很喜欢这辆车，全世界仅此一辆的车。

于是他换上正装和皮鞋出了门，坐上公交前往七乡机场。

下午公交上的人很少，大家都对他华丽的服饰投来诧异的目光，他坐下的时候，一个三四岁的小孩靠在前座的大姐身上，手里拿着一个毛绒玩具，呆呆的上下打量着他。

他没有理会别人的目光，心里依旧想着柳晴，他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绝情，如果买彩票的事让她这么在意，当初她发现的时候就分手了，怎么会等到现在呢，一定是有什么别的原因。其实仔细想想，他们以前那样真的能算谈恋爱吗，无非就是网络上互相说说喜欢之类的话，也许有人近水楼台，也许身边真实的人更让她动心？可她既然对别人动心了又怎么能对自己说那些话呢，她是那么不检点的人吗？不可能的，闵易相信自己的判断。那说明还是自己惹她生气了，可不是因为彩票又能因为什么呢？如果有别的缘由，她昨天怎么可能不说呢。闵易翻来覆去的论证，却总是得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，他觉得倒霉的事都发生在了自己身上，他觉得他是一个被爱情诅咒了的人。

心里的焦虑到达顶点的那一刻，闵易突然想起了她说的一句话。

你有想过自己将来要做什么吗。

这是昨天柳晴唯一问他的问题，他没回答上来，或许想要重新回到柳晴身边，他必须先想明白这件事。

可是将来，只有他自己的将来，他能做什么呢，他想做什么呢。

“我到底想做什么呢。”

闵易努力的思考的时候，前面的小孩正在拿毛绒玩具蹭他的裤腿，他把腿往里挪了挪，可那孩子又跟了上来，似乎是在玩什么打怪兽的游戏，把华丽的闵易想象成了敌人。

闵易决定不理他，看向窗外思考着自己的将来，然而这个小孩依旧没完没了的在他的裤腿上玩着，嘴里还哇哇的配着音效。闵易实在是烦了，他拍了拍孩子身边的家长，尽量语气平静的说：“您能让他别在我这儿玩吗。”

家长转过头，上下打量了一下闵易，不屑地说：“一个小孩，爱玩玩呗，又没打你又没弄脏你的，真能挑理。”说罢就转了回去，她说的反倒像是闵易没理了。

于是小孩继续在闵易的裤腿上玩起了打怪游戏，而且声音比之前还大，明明是一个小孩，却有一副把嚣张写在了脸上的表情。

“惹不起还躲不起吗。”闵易心想，于是决定换个座位。可是他刚刚站起来，却又觉得这样一走就是他输了，一种更加强烈的想法冒了出来。他一把抢下了小孩手里的毛绒玩具，然后疯了一样的把它扔向了远处，接着他坐回座位上，翘起了二郎腿，用十分不屑的眼神迎着家长疑惑的目光。那眼神仿佛在说，老子有六千万，你拿什么跟我斗。

家长被闵易的气势吓住了，她觉得这个城里人穿着的家伙似乎不好惹，于是抱起她那呆在原地的孩子，走向了公交车的后排，捡起地上的玩偶之后就在后面坐了下来。

这一次，是闵易赢了，赢的彻彻底底，一种浸入骨髓的快感传遍了他的全身。

是啊，要做自己喜欢的事，要给活着寻找一种意义，可谁又规定了这个意义必须是好的呢。

闵易笑了笑，他终于想到了以后要去做的事，只有他能做到的事。

于是那一刻他突然觉得，似乎柳晴也没有多重要了。